神秘的飛船悄無聲息徐徐降落,一扇艙門倏忽打開,一個“怪物”從里面走出來——身體細長,用兩條腿走路,肩上頂著一個能轉動的圓球……躲在暗處的驚恐的星球原住民簡直看呆了,它們并不知道,其實——這是一位人類宇航員,是人類派來尋找新家園的。
當然,這一幕不會發生在地球上,而是發生在一顆離地球極遙遠的星球上;也不會發生在現在,而是發生在200年后,到那個時候,我們人類就是不折不扣的“外星人”。
人類將成為“外星人”
無處不在的太空殺手
在地球上,重力決定了什么是“上”,什么是“下”,進入太空后,我們在失重環境中可以優雅地飛行,一下子就能舉起龐大的器械,比超人還超人。但重力消失后,我們的骨骼、肌肉、心血管、消化系統、神經系統和內分泌系統都會受到嚴重影響,甚至危及生命。
在失重狀態下,骨骼會停止生長,變得脆弱
1983年,美國宇航員諾姆?撒加德在“挑戰者”號航天飛機上研究失重對人體的影響。一段時間后,他發現自己的小腿肌肉萎縮了20%,大腿肌肉萎縮了10%。照此推斷,心肌也是肌肉,也會因失去重力而萎縮。
在地球上,我們的每次運動都會催生新的骨組織。但是在失重狀態下,骨骼會停止生長,變得脆弱。2005年,美國宇航局進行了一項實驗,志愿者靜臥3個月模仿失重狀態。幾天后他們的骨骼就開始出現疏松跡象,僅僅幾個星期他們的身體就紛紛出現不適。
俄羅斯的一些宇航員已經體驗到,從太空回到地球后他們根本沒有力氣克服地心引力,需要在地面上爬行,努力讓自己重新獲得站起來的力量。據此推測,太空之旅如果持續一年,年輕男子的腿部骨骼密度就會下降15%;兩年后踏上木星時,摔一跤就可能導致骨折;若登上土星,輕拍一下背部就會讓脊柱斷裂。
為了將重力隨身攜帶,美國科學家拉里?揚的研究小組研制出一種小型離心機,它產生的力雖然不是重力,但和重力一般大小,克服這種力同樣可以促進骨骼生長。
每天在這種裝置中躺一個小時,就能讓我們的骨骼保持健壯。美中不足的是,對于飛船來說,這種裝置顯得笨重。于是拉里?揚的學生們在離心機里設計了一種腳踏車,騎上它就能帶動離心機,既省去了笨重的離心機引擎,還能鍛煉人的肌肉。
失重問題的解決只是應付太空環境的第一步。在太空飛行中,我們不可能一直待在飛船里,有些情況下必須走出飛船,比如飛船發生故障時必須到艙外進行維修。
飛船艙外維修
1993年,美國宇航局對哈勃太空望遠鏡的維修挑戰了人類置身太空的極限。憑借一根安全繩,4名宇航員創下了35小時漂浮在航天飛機外的紀錄。太空維修工作非常復雜,條件極為惡劣,還時刻受到臃腫的太空服的牽絆,而太空服是保護我們避免被凍傷的唯一措施。
太空中溫度極低,太空服內部經過加壓的空氣給我們提供了保護。如果沒有壓力,我們在太空就會窒息而死。但目前的太空服還有不盡人意之處,穿上它就像在地球上身負127公斤的重物,我的身體會變得僵硬,彎曲手臂和腿都成了繁重的體力勞動。杰夫?霍夫曼是當初維修哈勃太空望遠鏡的4名宇航員中的一員,他將當時的情況比喻為“就像帶著滑雪手套做腦外科手術”。
美國工程師達瓦?紐曼正在改進太空服,她想研制一種緊身、輕薄、纖巧靈活但仍能提供壓力的新型太空服,使宇航員能像在地球上那樣活動和工作。為了取代由氣體提供人體生存所需的壓力,紐曼使用了一種能直接對皮膚產生同等壓力的彈性材料,穿上由這種材料制成的太空服就像穿上了第二層皮膚。
另外,新型太空服還內置傳感器、溫度測量儀和計算機,高度智能化,能為宇航員提供更為高效的保護。紐曼信心十足,認為在未來幾年內就能制造出這種完美的太空服。可是,新型太空服能抵擋太空輻射嗎?
太陽耀斑爆發時,致命的輻射性物質會進入太空,其中有些會射向地球,所幸地球的磁場能保護我們免受輻射的傷害。但在太空中,如果艙外作業時適逢太陽耀斑爆發,我們10小時后就會死亡。
此外,太空里還隱藏著更加兇險的殺手——深太空輻射。遙遠的未知星體放射出我們看不見的宇宙射線,它能像子彈一樣射穿所有擋住去路的物體。
1969年,“阿波羅11號”飛船上的宇航員看見一種像火焰一樣閃爍跳動的奇怪光線。3年后,物理學家勞倫斯?平斯基在“阿波羅16號”飛船上進行了測試,他證實宇航員們看見的是宇宙射線。宇宙射線是來自于宇宙中的一種具有相當大能量的帶電粒子流,其速度高達每秒鐘25.7萬公里,幾乎相當于光速。
太陽耀斑爆發
后來美國宇航局發現,在接受調查的前宇航員當中,每6人就有一例白內障患者,遠遠高于普通人患白內障的比例。當然,科學家是不會放棄研究的,誰也不希望我們到了目的地卻變成了盲人不能著陸,或者失去了記憶無法進行操作。
宇宙射線
美國科學家馬塞洛? 瓦斯奎斯研究發現,宇宙射線能穿透細胞核,對DNA造成損傷,這說明宇宙射線能殺死腦細胞,因此飛船的防護措施就顯得尤為重要。瓦斯奎斯正在試驗一種輕薄的聚乙烯材料,但是這種材料只能擋住一部分宇宙射線,必須進一步改進。
與此同時,瓦斯奎斯還在研究一種經過特殊設計的酶,人服用了這種酶藥丸后就能修補太空輻射造成的傷害。瓦斯奎斯希望在5年內能找到一種方法,將太空輻射的危害降到人體可以接受的水平。
孤寂的未來空間
美國宇航員諾姆?撒加德曾在俄羅斯“和平號”空間站生活了4個月,長期的太空生活會使他產生壓力和孤獨感,變得郁郁寡歡,無聊沮喪,煩躁不安,甚至暴躁好斗,難以控制情緒。
在過去數十年里,前蘇聯有數名宇航員患上了心理疾病。2007年2月,曾隨“發現號”航天飛機升空并圓滿完成太空行走任務的美國現役女宇航員莉莎?諾瓦克,上演了驅車千里謀殺情敵的瘋狂一幕,被警方以“一級謀殺”的罪名起訴。可見,若是一名心理不穩定的宇航員在太空鬧起事來,后果不堪設想。
地面無線電信號到達太空需要好幾個小時,如果飛船上的爭論演變成一場打斗,地面控制中心也無力進行干預。2007年,美國宇航局作出規定:對于在太空中出現自殺傾向或者精神不穩定的宇航員,其他宇航員應當使用布基膠帶綁住他的腕關節和踝關節,用蹦極繩索把他捆起來,如有必要可給他注射鎮靜劑。
美國臨床心理學家大衛?丁格斯認為,必須設計一套專門的系統來防止沖突的發生,即讓一臺機器——“計算機醫生”去發現和平息沖突,而不是我們自己。根據人類的大部分情感會通過面部表情表現出來這一特點,計算機會據此勾畫出每個人的心理壓力圖,如果發現潛在的危險就會發出警報。
不過,美國人類學家約翰?穆爾認為,舉家移民太空可以解決沖突。因為家庭會營造一種溫馨的氛圍,和親人或愛人待在一起,沖突的導火索很難點燃,即點燃也很容易熄滅。
而且,親情和愛情能激發人的斗志和潛能。穆爾向美國宇航局提出了太空新家園的設想,建議讓年輕的夫妻組成人類太空移民的先鋒部隊。
在太空生兒育女
1995年3月,美國宇航員諾姆?撒加德與兩名俄羅斯宇航員被“聯盟號”飛船發射到“和平號”空間站上。撒加德研究了鵪鶉蛋,他想看看在失重狀態下鳥蛋能否正常孵化,結果沒有一枚鵪鶉蛋孵化出來。
重力對于胚胎的發育至關重要,它有助于平衡感的生成。美國印第安納大學的賈弗里?艾伯茨教授用老鼠進行了實驗。之所以選擇老鼠,是因為老鼠的內耳和人的內耳相似,它就像水準儀,能夠利用重力幫助大腦判斷是“上”,什么是“下”。
艾伯茨將一只幼鼠頭朝下放入水中,這只幼鼠會下意識地將身體翻轉過來,使自己頭朝上。這是因為它能感覺到重力,在母親的子宮里發育時,它一直受到重力的作用。
艾伯茨將幾只懷孕的老鼠送上航天飛機,11天后,鼠媽媽們從太空回到地球產仔。剛開始,這些鼠媽媽們分不清上和下,用了3天時間才恢復了方向感。艾伯茨將一只新生的幼鼠放進水里,它竟然頭先著地。新生的幼鼠在失重環境下發育成長,沒能感受到重力,所以分不清上和下。
離開地球,人的身體會變弱,胚胎很難發育。科學家們正在積極探索如何使人類在失重狀態下懷孕生子。1994年,一對日本淡水魚在失重狀態下成功交配,有8條小魚在太空降生;1999年,37只小鵪鶉在“和平號”空間站破殼而出;2002年,9枚受精的烏雞蛋搭乘中國的“神舟三號”飛船在太空遨游7天后,孵化出3只小烏雞。2003年,俄羅斯醫學生物專家柳博芙?謝羅娃推測,人類女性也能在太空中懷孕和分娩。
假設實現了在失重狀態下安全生育后代,那么美國人類學家穆爾的設想就會奏效,但他僅僅計劃了200年的旅行時間,新家實在太遠了,屆時我們可能還沒走完一半路程就已經死去。
美國加利福尼亞大學的科學家辛西婭?凱尼恩聲稱,她找到了能讓時間凝固的方法。凱尼恩對和人類有著1/3相同DNA的蚯蚓進行了試驗,1993年她發現了一種能控制衰老的基因。她通過特殊方法改變了這種基因,結果實驗用的蚯蚓的壽命竟然延長了6倍。如果人類也能獲得這樣的基因,我們就能活到500歲!
凱尼恩還發現,控制著成年動物衰老的激素,同時也控制著動物進入一種假死狀態的能力。也就是說,蚯蚓能像熊、刺猬一樣進行休眠,從而停止衰老的進程。凱尼恩認為人類可能也有這樣的基因,只是我們還沒有找到打開它的鑰匙。
如果能讓人類休眠,那就相當于找到了另外一種延長壽命的方法。我們可以在假死狀態下飛行,一支酣睡的隊伍所需的能源會大大減少,等到達目的地時我們還沒有老去,只要打個哈欠、伸個懶腰,就能開始著手建設新家園。
但是,正如世界上沒有兩片完全一樣的樹葉,宇宙中也不會有兩顆完全一樣的行星。新家園雖然和地球很相似,但總有不同的地方。為了更好地適應太空移民的需要,我們可以改變自己的基因。
1997年,科學家在水母身上分離出能使其在黑暗中發光的基因,然后植入老鼠胚胎,結果就誕生了能發光的老鼠。也許我們不需要發光基因,但我們需要諸如抗輻射基因、抗失重基因以及抗衰老基因。很多生物具有某些和人類相同的DNA,可以提取它們最有用的基因來優化我們的身體機能。
科學家已經發現我們最討厭的蟑螂擁有抗輻射基因,正想方設法移植到人類身上,不過不用擔心,我們只是利用這種基因來改變人類的化學成分,而不是讓人類變成大蟑螂。
未來的我們可能會具有更加強壯的骨骼,以適應失重環境;具有更高效的肺,以適應缺氧環境……為了能在陌生的世界里生存下來,我們有可能將自己變得面目全非。
另外,我們會造就一種與地球人類文化大相徑庭的文化。我們所熟知的事物、相應的詞匯會被我們的后代逐漸遺忘和拋棄,相反,這些新太空人類會創造新的詞匯,當他們抵達新家園時,可能已經是滿口“鳥語”了。
身體機能變了,語言文化變了,我們的后代還是地球人嗎?
想象一下:20年后,我們找到了適合居住的星球;50年后,我們克服了太空旅行的危險;100年后,我們改變了自身基因來適應新的家園。如果一切順利,200年后我們就能移民另一顆星球。
到那時,在當地生命的眼里,我們就是高度發達、神秘莫測的“外星人”。只不過,我們希望,當我們的后代完成我們未竟的夢想時,他們依稀還有我們今天的模樣。